［摄影］日本不仅只有“情色”

一个城市的社会形态，从它的街头可以略知一二。

是温情还是冷酷，是诗意还是无聊，是混乱还是规整，它就这么袒露在世人面前，任由无数摄影师剖析，加工。

托尔斯泰说过：「艺术的目的在融合情感，不在设立界限，应把艺术从象牙之塔搬到十字街头。」

日本有这么一帮街头摄影师，每天游走在城市街头，用快门记录人间百态，创造出一个个活色生香的影像世界。

 森山大道：游走在情色边缘的野犬 

初看森山大道的作品，难免会觉得画面有点「重口」。

他的重口味，并非是画面内容涉嫌黄色、暴力，而是充满着欲望，躁动，不安。

如果按传统摄影美学的标准来判断，森山大道的作品不仅与精致的构图和唯美色彩背道相驰，甚至可以称之为“废片”。

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，有这么一群叛逆的摄影师，以相机当做为武器的叛徒，对经典摄影美学进行了大肆地破坏，同样，又以破坏的方式进行了重建，他们被称为“挑衅派”。

其中以世界著名街头摄影师 William Klein 带头，首先对摄影的客观、精确性进行了无情地嘲讽。

△ William Klein 作品

“只有挑衅，不断地挑衅，才会有创新”这也是挑衅派的创作态度，也由此深刻地影响到森山大道，以及日本“挑衅派”摄影师的创作。

作为日本“挑衅派”的旗手人物，森山大道不仅继承了 William Klein 派别的晃动、模糊的摄影手法，还擅长用“色情”的视觉发掘日本街头形形色色的浮世相。

尽管森山大道的作品乍看有种强烈不适的冲击感，甚至难以接受，却有着越看越着迷的魅力。

「这个世界并不全是清洁美丽的，还有一些奇异的、古怪的、可疑的东西。美丽的东西不是我感兴趣的。」

森山大道的影像世界里也存在强烈的”审丑“意识：肮脏不堪的街道，废弃的汽车、建筑，脸部特写表情怪异的女人。

他似乎在用黑暗混乱、毫无章法的负世界，来“挑衅”这个粉饰太平、虚假美好的正世界。正是有了这股艺术家的傲气，才能在数十年的拍摄生涯中保持野蛮生长的创作力。

森山大道自传摄影文集

1.《犬的记忆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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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野口真宗：人间奇妙物语 

街头，是人间舞台，很多时候我们没有意识到，自己的行为和周边的环境其实上演一幕幕奇妙荒诞的默剧。

这位来自日本的街头摄影师——野口真宗，不去拍摄杂志大片，偏要用相机记录平凡生活的非凡时刻。

野口真宗常年在东京、镰仓“蹲点”，擅长以第三视角捕捉生活中戏剧化的瞬间，无论是人来人往的街头，还是的萧条落寞的旧街角。

一张张照片里，总有一些奇妙有趣的萌点，或许让人摸不着头脑，或者让人灰心一笑。

在日本，捕抓这些瞬间并不容易，因为当地对肖像权有较为严格的限制，因此野口习惯进行腰间盲摄的非取景摄影，即在直面拍摄对象的时候，按下举至胸前或者腹部的相机。在这种半隐藏的情况下，来拍摄最自然、原始的状态。

从他的作品中，你会找到来自生活中最真实的事物和情感，以及重要的时刻。虽然时光易逝，但用相机记录下来的温情，却是永存的。

其实野口较为人熟知的作品集，是在2014-2017年期间，为患肺癌的父亲记录生命的最后时光。

在野口拍摄父亲的 39 张写真中，有家人之间的羁绊，有父亲日渐消瘦的身影，有不言不语的注视，当他一次次按下快门，似乎在陪着父亲走完人生最后一程，默默地，深情地。

在大时代的洪流，每个人都在拼命活着，谁敢说我们不努力呢？无论是街头的陌生人，还是至亲至爱的家人，同样在这个世界留下美好的印记，正如野口对自己拍摄风格的注释：

「我只是在记录人们的日常生活，那些绝望的、孤独的、温暖的、或是悲喜交加的时刻。我希望人们能多关注到生活本身，因为总是有发生过什么，留下过一些美妙而特别的片段。

我在这里，你也在这里，我们每一个独立的个体都在这个地方渺小而认真的活着。」

 鵜養透：一把冷峻的刺刀 

比起森山大道的挑衅，野口真宗的温情，鵜養透的街头摄影则是偏向人文纪实。他用相对克制和冷静的表达，定格社会的阴暗面，透露着清冷与尖锐的气氛。

在他看来，摄影是一个在“可见”和“不可见”之间来回穿梭的秘密仪式。虽然是街头拍摄，但他聚焦的并不只是“人”，更多的是一个秘而不宣的社会形态。

「 照片完全不同于我们单纯的观看。我们的观看是动态的，基于时间的长短，也就是我们的生命本身；另一方面，照片是静态的，把时间 / 生活从我们面前的整个现实中排除在外。

从某种意义上说，摄影是死亡的艺术。拍照就是“STOP”。」

鵜養透真正感兴趣的是我们现代社会中的隐形机制，这种机制存在于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，常常压抑和牵制着人们，他称之为「看不见的机器」。

有时候体现在司法系统和群体行为，有时候直接影响我们个体的行为，可以说这个「看不见的机器」操纵了社会运行。

作为一个高度城市化的国家，日本大多数地方已经处在“陌生人社会”中在讲求高效率的现代城市化体系中，「守序」和「高度教育」是其突出的特征。

越是高度城市化的陌生人社会越容易让人产生孤独，人们看似融入了高度趋同的集体化生活，实则内心积攒着长期的压抑，这也不难解释日本自杀率为何依然居高不下。

生活有这么多面，鵜養透反而去触摸最触目惊心的一面，而他的相机像一把武士刀，刺穿盘旋在人们头顶那股道不明说不清的低气压层。

 箱山淳一：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 

如果将孤独具象化，是一副怎么样的景象？我想，除了Edward hopper的画，箱山淳一的摄影作品也能道出一二。

他的作品中常常有着关于孤独的仪式感，一方面是因为画面巧妙使用强烈的黑白光影，凸显简洁规整的几何线条；一方面构图上存在大量的空间留白，把人物放置其中，呈现出个体处于大城市格局的孤立感。

摄影师投入大量的时间为捕捉这精准的瞬间，让每个读者都能从他的作品中获得共鸣：加班至深夜独自回家的路上，处于无人车站候车的片刻……每个人都是生活在城市的一座孤岛。

摄影大师 Henri Cartier-Bresson 曾经说过，「摄影师总是在处理不断消失的事物，一旦错过某个瞬间，地球上没有任何理论能让同样的瞬间再次发生。」

可见，箱山淳一把摄影当作储存「静默时刻」的方式，自己不过是用快门记录属于现代人的一百种孤独。

·

一百个街头摄影师，也许有一百种风格，但无可否认的是，他们的存在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更有意思一点。

即使是平平无奇的街角小巷，也暗含各种奇妙有趣的小玩意。你看世界的方式，就是世界看你的方式。或许从明天起，我们赶路的脚步可以放慢点，再放慢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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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： GoTouch，先锋青年的聚集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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